拔牙记

拔牙，不拔牙，拔牙，不拔牙……拔牙！最后一瓣沙糖桔替我痛下决心，次日迈进了牙科诊所。

其实那颗智齿长得还不错，很识趣地不是阻生齿，顺顺利利“破土而出”。只可惜位置太靠后，饶是天天刷牙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，一不小心就蛀了。同样因为太靠后，直到吃东西实在疼痛难忍，这才发现整颗牙都黑了。但纵使到了这地步，依然存了侥幸心理——反正都坏了这么长时间了，再坏两天也不会更坏吧？万一我就是传说中幸运的静止龋呢？拖来拖去，直到某晚刷牙直接刷掉小半颗牙，借砂糖橘壮胆，两眼一闭张嘴检查坏牙。

医生见怪不怪，只看了一眼，说拔就对了，当即打上麻药，静候生效。不用照镜子，我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现在双眼无光的模样。强捱过三分钟，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搜索的拔智齿的图片和视频，心不由越跳越往上，一直到了嗓子眼。不行了，不能再想了，已经想要跳起来逃走了。可是伸手捏捏嘴唇，居然还不麻，哦，那就是还得忐忑地等，意外共情了古代判了斩刑的犯人，那种等待头顶看不见的大刀落下时的复杂心情。

麻药终于起效了，医生一手扳住我的头，一手熟练地处理坏牙。我再一次紧闭双眼，心中胡乱想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，从圆周率到岳阳楼记再到小明又要我帮忙写邀请信。信刚写了个“Dear”，医生拍拍我的肩，说好了，咬住棉球，观察半小时就可以回家了。我倏然睁眼，那原本装着医疗器械的托盘里，果然多了那颗作祟多日的坏牙，而那牙因为只剩下一半，这个角度仿佛扮着鬼脸笑话我。